春秋战国故事277

吴王夫差杀了伍子胥之后，就将伯嚭升任为相国，还主动提出增加越国的封地，勾践坚决推辞，他才作罢。勾践回到越国，更加急切地谋划攻打吴国。夫差却完全不做防备，益发骄横放纵。吴国征发几万士兵，修筑邗城（今扬州市西蜀岗上），开凿邗沟运河，向东北直通射阳湖（今江苏淮安东南），向西北连通长江、淮河，向北到达沂水，向西到达济水，想与鲁、晋二国在黄池附近会战。他唯恐众大臣又来进谏，就在国内下令说：“我要去攻打齐国，有敢进谏的，一律处死。”

太子友知道伍子胥忠心耿耿却不被重用，太宰嚭阿谀奉承却独揽朝政，想要直言劝阻，又怕触怒他，便考虑用委婉劝谏的方式使父亲感悟。一天清晨，太子友手持弹弓，怀揣弹丸，从后园走来，衣服鞋子都湿了。

吴王觉得奇怪，就问道：“你怎么衣服鞋子都湿了，身上弄成这个样子？”

太子友回答说：“孩儿刚才在后园游玩，听到秋蝉在高高的树上迎风鸣叫，自以为找到了好地方，不知道螳螂沿着树枝爬过来，弯曲着腰，挺起前肢，想要把它捉住吃掉。螳螂一心对付秋蝉，不知道黄雀在绿荫中徘徊，想要啄食螳螂。黄雀一心对付螳螂，不知道我拿着弹弓，想要射它。孩儿一心对付黄雀，不知道旁边有个土坑，失足掉了进去，因此衣服鞋子都沾湿了，被父王嘲笑。”

吴王说：“你只贪图眼前的利益，不顾及后面的祸患，天下没有比这更愚蠢的人了。”

太子友回答说：“天下愚蠢之人，还有更过分的呢。鲁国是周公的后代，有孔子的教诲，没有侵犯邻国，齐国却无缘无故谋划攻打它，以为能占有鲁国了，却不知道吴国发动全国的兵力，跋涉千里去攻打它。吴国大败齐军，以为就能占有齐国了，却不知道越王将要挑选敢死之士，从三江口出发，进入五湖之中，屠杀吴国民众，毁灭吴国宫殿。天下没有比这更愚蠢的人了！”

吴王愤怒地说：“这是伍子胥说过的话，我早就听厌了，你拾起来又说一遍，是想扰乱我的大计吗？再多说一句，你就不是我的儿子了！”太子友惊恐地告辞出去。

夫差便命太子友和王子地、王孙弥庸留守国内，自己亲率精兵，从邗沟北上，在橐皋（今安徽巢湖市西北拓皋镇）与鲁哀公会面，在发阳（今山东莒县南）与卫出公会面，然后向北攻打齐国。吴军在艾陵附近击败齐军后，回师威逼晋国，想要和晋国争夺盟主之位。

越王勾践听说吴王已经出境，就和范蠡商议，派出熟悉水战的士兵两千人，才智出众的士兵四万人，品德高尚的军官六千人，从海路进入长江去袭击吴国。前锋畴无馀先到达吴国郊外，王孙弥庸出战，没几个回合，王子地领兵夹攻，畴无馀马失前蹄被擒。

第二天，勾践的大军全部到达。太子友想要坚守城池，王孙弥庸说：“越国人畏惧吴国的心还在，而且他们远道而来，疲惫不堪，我们再打一次胜仗，他们必定会逃跑。即使不能取胜，再坚守也不晚。”太子友被他的话蛊惑，就派王孙弥庸出兵迎敌，自己在后面助阵。

勾践亲自站在阵中督兵交战。双方刚一交锋，范蠡、泄庸从两翼呼喊着冲过来，气势如狂风暴雨。吴国精锐勇猛、善于作战的士兵都跟随吴王出征去了，国内剩下的是老弱病残，而越国却是训练有素的精兵，弓弩剑戟锐利无比，再加上范蠡、泄庸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，吴兵无法抵挡，一败涂地。王孙弥庸被泄庸杀死。太子友陷入越军之中，难以突围，身上中了几箭，恐怕被活捉受辱，只好自刎而死。

越兵直接闯到姑苏城下，王子地一面紧闭城门，率领百姓登上城楼死守，一面派人向吴王告急。勾践留下水军屯驻在太湖，陆军屯驻在胥门和阊门之间，取走了吴国的大船，又让范蠡焚烧了姑苏台，大火整整燃烧了一个多月。吴兵不敢再出来。

再说吴王夫差和鲁哀公、卫出公一起到达黄池，派人邀请晋定公赴会，晋定公不敢不来。夫差让王孙骆和晋国上卿赵鞅商议盟书名次的先后。

赵鞅说：“晋国世代主持中原诸侯的盟会，又何必谦让呢？”

王孙骆说：“晋国的先祖叔虞，是周成王的弟弟，吴国的先祖太伯，是周武王的伯父，尊卑相差好几辈。况且，晋国虽然主持盟会，但在宋之盟和虢之盟上，已经排在楚国的后面，现在竟然想位居吴国之上吗？”双方争论不休，一连几天也不能取得统一。

忽然，王子地秘密派人送来急报说：“越兵攻入吴国，杀了太子，焚烧姑苏台，现在正在围城，形势非常危急。”夫差大惊。

伯嚭拔剑砍杀了使者，夫差问：“你杀使者是什么意思？”

伯嚭说：“事情的真假还不知道，留下使者会泄漏消息，齐国、晋国将趁人之危生事，大王怎么能安然回去呢？”

夫差说：“你说得对。但是吴、晋争夺盟主之位还没有确定，又有这个消息，我是不参加会盟就回去呢？还是参加会盟但让晋国争先呢？”

王孙骆进言说：“这两种做法都不行。不参加会盟就回去，别人会窥探到我们的危机；如果参加会盟，但让晋国为先，我们就将屈居下风，行动听命于晋国。一定要争取主持会盟，才能确保没有危险。”

夫差问：“想要主持会盟，有什么办法呢？”

王孙骆密奏说：“事情非常危急，请大王击鼓挑战，来挫败晋国人的士气。”

夫差说：“好。”

这天晚上，吴王发出命令，让士兵在半夜饱餐一顿，喂好马，口中衔枚，不发出一点声响，快速疾行，在距离晋军只有一里的地方列成方阵。一百人为一行，一行竖起一面大旗，一百二十行为一面。中军都是白色的战车，白旗，白甲，白色羽箭，远远望去像白茅开花，吴王亲自拿着斧钺，举着白色的旌旗，站在中军阵中。左军面向左，也有一百二十行，都是红色的车，红旗，红色的铠甲，红色羽箭，远远望去像一团火，太宰伯嚭统领左军。右军面向右，也有一百二十行，都是黑色的车，黑旗，黑色的铠甲，黑色羽箭，远远望去像一片墨，王孙骆统领右军。身披铠甲的士兵共有三万六千人。黎明时分，阵势摆好，吴王亲自拿着鼓槌击鼓，军中万鼓齐鸣，钟声、铎声，铜钲声，同时一起敲响。三军喧哗呼喊，响声震动天地。晋军非常害怕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，就派大夫董褐到吴军询问情况。

夫差回答说：“周天子有旨，命我主持中原诸侯的盟会，来弥补各姬姓诸侯国的过失。现在晋君违抗命令，争夺盟主之位，拖延不决，我恐怕烦劳使者往来奔波，亲自在军营之外听命，同意不同意，就在今天决定！”

董褐回去报告了晋定公，鲁哀公、卫出公都在座。董褐私下对赵鞅说：“我观察吴王口气强硬，但脸色凄惨，心中似乎有很大的忧虑，或许是越国人攻入了他的国都吧？如果不答应他先歃血，他一定会向我们发泄他的愤恨。但是也不能白白地谦让，一定要让他去掉王号作为条件。”

赵鞅禀告了晋定公，派董褐再次进入吴军，传达晋定公的命令说：“您以周王的命令向诸侯宣布，我们国君怎敢不恭敬地奉行！但是贵国以伯爵开始受封，却称号叫吴王，对周王室来说算什么呢？您如果去掉王号而称公，一切听从您的命令。”

夫差认为他的话有道理，就收兵进入营帐，和诸侯相见。夫差自称吴公，先歃血。晋定公其次，鲁哀公、卫出公依次歃血。

会盟结束，夫差就率领军队从江淮水路返回。在途中接连收到告急的报告，士兵们已经知道吴国被袭击，心惊胆战，再加上长途跋涉疲惫不堪，都丧失了斗志。吴王坚持率领士兵和越国相持，结果吴军大败。

夫差害怕了，对伯嚭说：“你说越国一定不会背叛，所以我听了你的话让越王回去。今天的事情，你要为我向越国求和。不然的话，伍子胥的属镂剑还在，我就用它来杀你！”

伯嚭于是到越军那里，向越王叩头，请求赦免吴国的罪过，犒劳越军的礼物和越国以前送给吴国的一样。

范蠡对勾践说：“现在还不能灭掉吴国，姑且答应他们讲和，作为对太宰恩惠的回报。吴国从今以后再也不能振作了。”勾践和答应吴国讲和，率领军队回去。这是周敬王三十八年（前482）的事情。

本故事基于《东周列国志》进行编写，原创作品，持续推出

文中图片来源于网络，侵权必删

伍子胥传奇：忠言直谏遭赐死

艾陵之战：吴国和齐国的交锋

吉凶难测：吴王出征前的梦

纵横捭阖：子贡游说春秋列国

勾践复仇：越女剑与陈音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