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夏曰:“博学而笃志,切问而近思,仁在其中矣。”(《论语·子张》)
(子夏说:“广泛地学习,坚守自己的志趣;恳切地发问,多考虑当前的问题,仁德就在这中间了。”)
“博学而笃志,切问而近思”是复旦的校训,出自《论语·子张》,寓意深远。前一句讲做人,要求学生要有广博的知识,做人和做学问都要立志,而且要志向专一(笃志),不能朝秦暮楚、见利忘义,要坚忍不拔、奋斗到底。后一句讲做学问,所谓“切问”,就是经常问,而且要问得中肯;所谓“近思”,就是把当前的问题放在脑子里经常思考。
1913年,复旦大学迎来了李登辉校长。这位毕业于耶鲁大学的教育家,仿照世界名校惯例,为复旦制定校训,他将遴选校训的目标锁定在中华传统文化这片沃土,先由国文部的老师从《论语·子张》中选出,随后再由古汉语造诣颇深的复旦创校校长马相伯帮助遴选,在1915年复旦大学建校10周年时正式成为复旦校训。
多少个冬去春来,代代复旦人对校训的实践,远比字面的解读要丰富得多。
《说文》中说:“训,说教也。”所谓校训,即学校告诫学生应遵守的原则性准则。校训是一所学校办学育人理念的集中表述,是对学校所坚持的核心价值观的凝练和浓缩,也与该学校所属国家民族、所处时代及所在社会紧密相连。
张伯苓总结出南开大学“允公允能,日新月异”的校训,高扬“公能”旗帜,将学校与家国天下紧密联系在一起,推进了传统士大夫精神和现代知识分子精神之间的创造性转化。
人既是校训的逻辑对象,更是校训的价值主体。任何校训,都必须着眼于人性的培养与人的自由发展。
北大人为什么那么富有民主和批判精神?清华人为什么那么脚踏实地、默默奉献?也许我们会在这两所名校的校训中找到原因。一个是“爱国、进步、科学、民主”,另一个是“自强不息,厚德载物”。而由北大、清华、南开组成的西南联大,之所以浩气长存、群星闪耀,屹立战火8年而不倒,也与其“刚毅坚卓”的校训分不开。
英国剑桥大学的校训为Hinc lucem et pocula sacra(拉丁文),意思是“此乃求知学习的理想之地”;德国柏林大学的校训为Das Leben für die Wissenschaft(德文),意即“为科学而活”;美国哈佛大学的校训为Amicus Plato,Amicus Aristotle, Sed Magis Amicus VERITAS(拉丁文),意思是“与柏拉图为友,与亚里士多德为友,更与真理为友”;耶鲁大学的校训是Lux et Veritas(拉丁文),意思为“光明和真理”;麻省理工学院的校训是Mens et Manus (拉丁文),意思是“理论与实践并重”(或者说“手脑并用”);美国西北大学的校训为Quaecumque sunt vera(拉丁文),意即“凡事求真”;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校训为In Lumine Tuo Videbimus Lumen(拉丁文),意思是“在上帝的神灵中我们寻求知识”;芝加哥大学的校训是Crescat Scientia,Vita Excolatur (拉丁文),意思是“让知识充实你的人生”。这是以“为学”为主旨。
美国著名军事院校西点军校的校训是Duty,Honor,Country,意即“职责,荣誉,国家”,德国哥廷根大学的校训是“为了全人类的福祉”。这是以“为人”为主旨。
北京师范大学校训“学为人师,行为世范”,南京大学校训“诚朴雄伟,励学敦行”,山东大学校训“学无止境,气有浩然”,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校训“德才兼备,知行合一”,中国政法大学校训“厚德、明法、格物、致公”,这是“为学”“为人”结合。
朱自清先生说过,教育的价值是在培养健全的人格,这已成了老生常谈了。但要认真培养起来,那却谈何容易!第一教育者先须有“培养”的心,坦白的,正直的,温热的,忠于后一代的心!有了“培养”的心,才说得到“培养”的方法。学生们入学校,一面固是“求学”,一面也是学做人。
他还说,我总觉得“为学”与“做人”,应当并重,如人的两足应当一样长一般。现在一般号称贤明的教育者,却因为求功利的缘故,太重视学业这一面了,便忽略了那一面;于是便成了跛的教育了。跛的教育是不能行远的,正如跛的人不能行远一样。功利是好的,但是我们总该还有超乎功利以上的事,这便是要做一个堂堂的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