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楼梦演义161：林黛玉受审牡丹西厢，薛宝钗直言女则女德
却说刘姥姥去后，因贾母身上不舒坦，宝钗众人都去请安。王太医来看过后并无大碍，众人也便放心各自散了。
不想宝钗于路上突然叫住黛玉，拉着和她去到蘅芜苑，关上门要她跪下，还说要审问她。
林黛玉不解其事，薛宝钗才对她说出缘故。
原来昨儿在大观园，贾母在藕香榭设宴回请史湘云，众人诚心要看刘姥姥洋相便行酒令。
那刘姥姥固然出了洋相，林黛玉当时为了过关，也口无遮拦说了几句不妥当的话。别人都没注意，却让薛宝钗留了心。
鸳鸯又道：“左边一个‘天’。”黛玉道：“良辰美景奈何天。”宝钗听了，回头看着他。黛玉只顾怕罚，也不理论。鸳鸯道：“中间‘锦屏’颜色俏。”黛玉道：“纱窗也没有红娘报。”鸳鸯道：“剩了‘二六’八点齐。”黛玉道：“双瞻玉座引朝仪。”鸳鸯道：“凑成‘篮子’好采花。”黛玉道：“仙杖香挑芍药花。”说完，饮了一口。
林黛玉情急脱口说出《西厢记》和《牡丹亭》的内容，大是不妥。
《西厢记》还是当时茗烟找给贾宝玉解闷的书。因着实好看才带进园子里。那日背人偷看被林黛玉发现，两人便一起同看。
只是这些个书，正经人家绝对禁止子弟翻看。
贾府虽有也不叫贾宝玉他们接触。还是茗烟偷偷找来的。真要被贾政知道，可要打折他的那腿。
林黛玉跟着贾宝玉偷看，只觉得文字也好，故事也好。与那正经的四书五经、女则女德烈女传比较，情节更胜，却未免过于惊世骇俗。
是以世家藏书从不许这些书放在明面，多是大人放于房中或者锁起来。这便是“禁书”一类了。
林黛玉脱口而出便证明她看过这类书。薛宝钗知道肯定是贾宝玉在外得了，转而给林黛玉看的。
你道薛宝钗是如何知道的？这便是她当初在家时的顽皮故事了。
原来薛家虽是商贾，却十分注意子孙儿女的教育，颇为倾注心血。
就说那薛蟠字文龙。作为薛家嫡长孙，便是被寄予厚望，希望他能学有所成，以文为重之意。
而他的堂弟名薛蝌，以金蟾之意，更重商而轻文。
薛家本意是长房重文逐渐改变商贾习气。二房重商辅佐长房经营不废根本。
而且，薛家是商人，更懂得人尽其用利益至上的道理。对男儿尽心教育，对女儿的培养更比别家用心。
薛宝钗如今才德便是薛家教养结果。而她还有个堂妹乃薛蝌之妹，如今年纪不大却更是出色。
女儿培养的好，可嫁个好人家，对薛家自然是百利无一害。
不过，薛家初衷固然不错。但商贾之家门风哪有贾府、史家、林家、李家那般底蕴。未免有些时候就有一些疏漏。
薛宝钗他们在家时，兄弟姐妹们仗着年纪小便各自淘气。都苦于读那些圣贤书籍，男孩们便偷长辈书房内那些不许他们看的书。女儿们知道了，又转而去偷看。
于是，趁着大人不注意，像“牡丹”“西厢”“琵琶”，元人百种一类的书，早被他们都看过了。
是以林黛玉一说，三春姐妹和史湘云浑然不觉，宝钗便知道了。
不过，薛家终究是大家，待到大人发现薛宝钗他们偷看，便都抓了过来，一面教训他们这些书看不得，一面当着众人都面都给烧了了事。
薛宝钗他们得了教训，知道那些书尽管好看，却不是他们大家子弟儿女能看得的。
世家的教育和教养，也正体现在亡羊补牢未为晚也。
可惜林黛玉从小父母双亡失却教养。她看的那些个禁书，虽知不好，却并不知其中厉害。
贾母虽对她们多有教训，可老太太哪里想到这些个事。况终究不是母女亲密，常有一些私房叮嘱。
林黛玉从来没人对她讲过那这个教育，便不知道那些个话被人知道可了不得。
如今宝钗听她说起，便知道她偷看而不觉厉害。想她孤身一人在贾府也是可怜。就有心提醒，才有这番教训之事。
宝钗道：“所以咱们女孩儿家不认得字的倒好。男人们读书不明理，尚且不如不读书的好，何况你我。就连作诗写字等事，原不是你我分内之事，究竟也不是男人分内之事。男人们读书明理，辅国治民，这便好了。只是如今并不听见有这样的人，读了书倒更坏了。这是书误了他，可惜他也把书遭塌了，所以竟不如耕种买卖，倒没有什么大害处。你我只该做些针黹纺织的事才是，偏又认得了字，既认得了字，不过拣那正经的看也罢了，最怕见了些杂书，移了性情，就不可救了。”一席话，说的黛玉垂头吃茶，心下暗伏，只有答应“是”的一字。
原来林黛玉自来便对薛宝钗有些意见。自她与宝玉明了情意，更对薛家图谋金玉良姻而不齿，更对宝钗心生警惕隔阂。
宝钗平日行事周全，对人照顾细心，在黛玉眼中就是藏奸收买人心。
尤其湘云与宝钗最好，前儿薛家还替湘云出了螃蟹请了客。黛玉更认定又是宝钗在收买人心。为此心中更怀芥蒂。
谁想昨儿喝茶，突然被妙玉借不识“五年梅花雪水”说她是个大俗人，让黛玉当时便有了警惕。
她本聪明，得了妙玉暗示，如何不想到是暗示她因心有芥蒂，浪费五年时间不接纳宝钗的事太过俗气。
她这两天原本便被触动心事，如今再听宝钗与她倾诉肺腑之言，一时间好生感激，才悔起往日自己真是自误了。
至此以后，林黛玉才算打开心结，真心接纳了薛宝钗。
要说二人冰释前嫌，固然是薛宝钗水滴石穿，也是那妙玉从中涡旋之机，更是这林黛玉长大后展示的胸怀。知错能改善莫大焉。
正是：林黛玉受审牡丹西厢，薛宝钗直言女则女德。欲知后事如何，且看下回分解。
以上故事或有虚构，根据《红楼梦》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、改编和推论。
文|君笺雅侃红楼
插图|清代画家孙温《绘全本红楼梦》